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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皇最后的命令

Keywords:泽菲光 私设光♀

Summary:泽菲那脸走结婚流程真是满脸不乐意,看起来就像是被教皇强制命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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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十二神圣堂灯火通明,月亮笼罩在其上的银色光辉并不比白昼的日光逊色,森林已然沉睡遁入梦境,寂静安详中只有虫鸣与风声天籁浑然。

泽菲兰在圣堂前停住脚步,低头检查着自己的仪态是否有失,头顶上方的璀璨星空将他的金发照耀得熠熠生辉,纯白色的礼服光洁流淌着珍珠般的色泽。光之战士站在他的身边,白色的蕾丝与细纱自她头顶垂下,在晚风中如雪如雾飘绕在她的周围。

进门前他们对视了片刻,然后轻声说了几句话,转身朝着各自的等待间走去。光之战士手捧花束朝着走廊尽头缓缓踱步,推开门前忍不住回头,刚好捕捉到那片雪白绕过门扉消失在后面的最后瞬间。

世间再没有任何颜色比白色更适合他了,光之战士微笑着合上那对开的象牙色木门,她自过去便是这么认为的。

白色明明是素静空然万般皆无的颜色,穿在他的身上却令人想起松树上的积雪,山谷中的百合,牡蛎中的珍珠,想起月轮与星辰,圣像与光环。就好像是清风,本是无色无味的,可穿过原野就带走了花朵的甜香,掠过森林就卷起树叶的芬芳。又好像是最纯净的水,应是尝不出味道的,可流淌过河岸便浸润着泥土的馥郁,拥抱过水草与芦苇,便有了春天的味道。

初遇时他穿着纯白色的铠甲谦和致礼,圣洁庄重如同被神亲吻过的大理石雕像,具有最深刻最令人迷醉的生命,在觐见室里晦涩黯淡的昏色视野中,他身上隐隐洒落的银月微芒是最耀眼的存在。浅绿色的瞳仁如幽夜里的碧萤石冷淡却有光,望过来时如云销雨霁后的薄日,坦荡得仿佛一望无际的原野,静默安然得让光心里那纷蝶扑朔着翅膀的声音振动着鼓膜嗡嗡作响。

而后那白色的影子在紧随而至的时流中迅速凝固,变成落在眼睛里的尖锐雪花,晶莹无暇美丽极致却带来她无法承受的寒冷与刺痛。她曾以为这场不知所起的爱恋也会如微茫渺小的雪片般,在纷至沓来的各种应接不暇的事变中,融化成握不住的水滴,蒸发成留不住的雾气,烟消云散得如它凝结时那样快速不知所终。正如他在冰天宫之上转身离去时的背影,洁白无瑕又决然冷酷,无法追逐,难以挽留。

等她最终在魔大陆那虚无渺茫的神意空间中再度与他重逢时,他白色的裙甲如风帆飘扬,划过光心里那片水波初漾的海面,宛若初见般洁白无瑕,却又很快被暗色的铠甲裹覆。霎时间风高浪卷,涟漪永恒激荡,光的眼睛闭上又睁开,牵系着他灵魂的桅杆在面前轰然倒下,干净利落的断面上是手中剑的斩痕。

她看着他如死去的海鸥般沉沉地落去深渊海底,潮水涨起来漫过前尘往事,将爱恨席卷而去留下怅然若失,而后潮水褪去露出它带不走的雪与月色,素净的风帆与白色的飞鸟。

泽菲兰褪去圣骑士铠甲的人类的身躯,躺在符文消退的暗色地面上,他又穿回了那身白色的铠甲,面容憔悴苍白,单薄的双唇毫无血色,却在勉强地支撑着身体,努力地想要发出些声音。

“教皇陛下说我该向你求婚……”这里再没有别人,所以他是对着唯一的听众在说话,声音破碎得宛如他战友们所化的以太残屑,微忽得难以拼凑,他根本不抱希望地问着,“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声音轻得近乎虚无,但光还是听到了。这个男人是杀死她挚友的仇敌,几分钟前他还握着那把战女神之枪,将尖刃对准自己的心脏,而现在他竟然又以满不在乎的态度向自己求婚,将本来神圣庄严的誓词说得好像是在奉命完成某种艰巨的任务。

泽菲兰并不期待光之战士会答应,他说完话后便闭上了眼睛,安静地等待着恼羞成怒的少女赐予他死亡作为对他求婚的作答。

“我愿意。”光沉默了片刻后给予了他最意想不到的回应,她知道这个人并不是真心的,可看着他呼吸逐渐微弱下去,光担心只要自己说出拒绝的话,他就会如他的同伴们那样化为粉尘,自此在这世间无处寻觅。

即使他是仇敌,即使他不爱甚至是恨着自己,光也希望他能够活下去,哪怕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交换都在所不惜,相较而言只需一场婚礼便能锁住一条生命的话,这代价轻微得可以忽略不计,简直再划算不过了。

或许是真的筋疲力尽,泽菲兰听到光的回答后只动了动眼睑,并没有露出任何的目光可以判断他是惊讶还是意外。

龙诗战争在他昏睡不醒时结束得悄然,再睁开眼睛时,他感到久违的温暖,湿润的风里夹杂着陌生的味道,像是长久流淌的泪水最终凝干前蒸发在空气里的微咸。

是海,他想起来光之战士的家乡在利姆萨·罗敏萨,屏吸侧耳倾听依稀可辨的海浪声证实他的猜想。他没有忘记自己求婚的事情,只是有些疑惑对方听了自己那直白得带着刻意为之的残忍的台词,怎么忍住没有当场把自己的心挖出来剁碎?

“你的心不是早被你自己粉碎了么?”日后被问及此事时,光之战士是这么回答的,她已经不再会因这个人的直白而感到惊讶。

泽菲兰推开门来到院子里时,她正在屋后的苗圃中收获白云花,并没有听见门扉开合的声音,只想着这叶片水润新鲜,刚好可以做两把飞天沙发。转身向面朝大海的前门走去时,她才看见白色的石质栅栏前站立着位身材颀长的青年,淡金色的碎发在海风的吹拂中如水仙摇曳。

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尴尬,寂静无声除了海鸟在浪花上鸣叫。挚友毕竟因他而死,这让她始终心存芥蒂,而她也杀了他的十一位同伴与宣誓效忠的教皇,想必对方心里也是同样的难以释怀。

最后先开口是泽菲兰,他的神情有些闪烁,最终落在光之战士手中的提篮上:“沉吗?我帮你拿进去吧。”

“不必了,没多重的。”光之战士摇摇头转身朝着屋里走,临到门边时又停下转过身,“你稍等我下,很快出来。”

再次出现在泽菲兰视线里的光褪去了沾着泥土的园艺工作服,换上了件轻巧的裙子,单薄的布料勾勒出她过去掩盖在铠甲下的真实轮廓,身材看上去纤弱得不像位骑士。她有些犹豫,望着自己的那双绿色眼眸美丽温柔得不真实,只好装作鞋子里进了沙子,借着在门槛上俯身的功夫整理好表情。然后她穿过院子里紫色花朵的海洋,拉过泽菲兰垂下的袖子,引着他朝着午后阳光下的海岸走去。

小屋离沙滩只有几步之遥,还没等泽菲兰适应被阳光炙烤得火热的石头地面,脚下踩着的便已经换成了松软温热的细沙,有贝壳与海螺散落在上面,令他想起落在雪地上的松塔与柏果。

“多晒晒太阳,对身体恢复有好处。”光说着便躺在了她平时喜欢的那张沙滩椅上。

泽菲兰坐在与她一桌相隔处,并没有马上将自己的身体交给柔软的靠背,他不是喜欢逃避问题的人,有些事情早点确定对谁都好。

“求婚的事情你是怎么考虑的?”他在院子里等待时已经考虑过几种更委婉的措辞,但他最终决定直截了当地问。

“教皇说的是要你求婚,不是要你结婚对吧?”光没有看他,说话时望着天空,却听得耳边传来轻微的叹息,眼角的余光里微垂的额头轻点了下,得到确认之后光无比轻松地说,“你已经求过婚了,任务完成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泽菲兰说话时有只海鸥拍打着翅膀飞过,他的声音与羽毛的振动交汇,有些尾音遗失在其中。

“我的意思是,”光之战士转过来,说话的声音好像浪花拍打着礁石,“你已经完成了教皇吩咐你的事情,再没有什么要做了。”

“可我求婚了,而你,我记得你答应了。”泽菲兰礼貌的笑容里透着悲伤,声音里带着疑惑与苍凉。

他已从光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留在床边的报纸上看到龙诗战争的终局,拯救伊修加德的英雄阁下与前教皇阴谋的参与者,这恐怕是最不适合在神面前交换誓言的组合了,他们该怎样将无暇的戒指戴上对方沾着彼此同伴的鲜血的手指。

左思右想后,他决定把选择权交给对方,毕竟她是胜利者,她有权决定失败者的未来。风吹乱耳畔的金发,他声音轻轻地问:“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你认为该怎么办呢?”

“你有一次反悔的机会,我知道你只是在执行命令。”光之战士声音很轻,银色的眼睛里若有雪花晶莹剔透,就连这海滨热日也无法温暖那微微凉的目光。

泽菲兰摇摇头,目光清澈如阴影中沉静的湖水,声音却坚决如屹立不毁的峭岩:“骑士不能收回自己的求婚。”

闻言光之战士笑到心疼,铃铛般的声音被浪花卷过,不知哪个更像是叹息。她镇定而认真地望着那双淡翠色的眼睛说着:“那就算是我反悔吧,如果你希望的话。”

泽菲兰沉默了,他听说光之战士是喜欢自己的,苍穹骑士团总长所掌握情报不会比忘忧骑士亭里的酒客少,但他不确定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后,她的心意是否有所改变。

教皇陛下最后的训诫落在那时已经濒死的他耳里,宛如一枚石子自悬崖上坠入深潭,激起死水般的生命最后的微澜。他至今仍不理解那位大人为何要给他这样的命令,他只记得灵魂的水波荡漾起来那刻,似有漫长的走马灯自他脑海中如画卷铺呈开,上面栩栩如生的场景人影熟悉又陌生,是他此生并未经历过的瞬间。

那不是过去,而是未来,是教皇最后的命令可能指向的明日命途,是他宣誓成为苍穹骑士那刻决心弃绝的再不做考虑的事情。是融化的雪花,不知是否还能飞舞,是被撕裂的风帆,不知是否还能起航,是沉没的海鸥,不知是否还能重归蓝天,是碎成粉末的心,不知是否还能感受幸福。

“你那时没给我信物,现在补吧。”光之战士说得云淡风轻,白色的尾巴毛茸茸地摇晃着。泽菲兰没有顺着自己给的台阶说反悔,而她也不打算继续保留这个机会。求婚被接受之后就该是婚礼,目前看来双方都无异议。

光之战士也曾坚持过相爱是婚姻唯一理由这样的天真信条,认为只有单方爱慕的结合毫无意义。事到如今她也没怀疑过爱情应有的纯粹性,只是在注定无法实现的爱恋外,仍有些愿望是可以通过爱来获得的。

泽菲兰有多爱自己她心知肚明,但让她无法推辞这场荒诞求婚的理由却不是爱,确切来说不是名为爱的占有。她只是有种莫名恐惧的预感,只要自己放开他,那个人便会如风飘散,再也不存于世间。所以也大抵是源于爱,她才会违背自己的憧憬接受明知不爱自己的人,那是希望所爱的人可以继续活在世间的美好愿望。

艾默里克知晓此事时,曾评价过泽菲兰说他是非常刚直勇敢的骑士,忠于誓言,至死不渝。伊修加德新任议长阁下以十分委婉的方式将自己的推测和盘托出,他认为以泽菲兰过去所表现出的性格与作风,即使侥幸从战斗中存活,也多半会回到自己的祖国心甘情愿为旧时代殉葬,除了伊修加德外他并无别的归处,即使会因承担罪愆而死,他也会坚持回去迎接自己的末日。

最让光之战士感到痛苦的不是艾默里克的话,而是她自己也对泽菲兰抱有相同的看法。可她好不容易才等到个奇迹从死神手里将他夺回,并不想再经历任何失去他的可能。

光之战士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听着沉睡骑士微弱平稳的呼吸冥思苦想,向着星空,向着月华,向着诸神,向着星球询问自己该如何做,才能挽留英雄光环下那个普通的女孩爱慕的人。

最后,她得出或许是最合理也最可行的结论——取代就事物的只能是新事物。沐浴过虚假历史的淤泥从中涅槃重生的骑士需要个新的可以回去的地方,以及一个崭新的可以信守终身的誓言。

她已知晓泽菲兰成为苍穹骑士的时间其实很短,也就是说,他那颗心并没有破碎太长的时间,说不定那颗心的残片上仍有余温,仍可自废墟残垣中寻回,仍可重新拼凑成他过去享誉的义心。

是爱愿而不是爱欲,让光之战士亲手斩断自己过去的坚持,是死神而不是爱神的力量,让她点头答应心爱之人的求婚。

“你想要什么?”见对方久久不出声,泽菲兰决定开口讯问,金色的睫羽上晃动着砂砾般细碎的微光,“但我现在暂时没有什么能给你的。”

“我要你那把‘碎心’,”光早就想好了答案,要斩断他与旧誓的联系,就不能再让他背负着那把斩碎初心的大剑,“它跟我的发色很配,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它以后就归我了。”

泽菲兰露出惊讶的表情,若不是从光这里得知,他还不知道那把大剑仍然存世。红日已经落到离海平面很近的地方,他的样子在黄昏的余晖里格外英俊,他的声音听起来郑重到过分认真的程度:“那它就是你的了。”

“碎心”并不是礼服搭配用的装饰细剑,它宽阔厚重,搭配轻盈的婚纱并不相称,但光似乎偏偏喜欢这样的反差,将它别在白色的婚纱外面,就这么走上神圣的巡礼之路。

他们在海边萤火虫围绕着跳舞的妮美雅秘石前祈祷,在沼泽地芦苇摇曳碎花洒落的比尔格秘石前祈祷,在炎热的沙漠戈壁洞窟中拉尔戈秘石前祈祷,走过摩杜纳微光四溢的早霜顶在沙利亚克秘石前祈祷……在途中他们回到过库尔扎斯,在战争神覆盖着白雪的洞穴里面对头顶高悬的哈罗妮秘石下祈祷,光之战士在挚友的坟前献上百合,垂首献上哀思时没有去看泽菲兰的表情,然后他们向着梅茵菲娜秘石祈祷,库尔扎斯的风将两人的头发缠绕在一起,难舍难分。

婚礼前短暂的等待时光并不足以将前尘往事逐个回溯,铃声在寂静的厅堂中响起,通往圣堂的门缓缓打开,依稀可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在浅色的地毯上静默伫立,秀致的脸略微偏向这边,淡绿色的眼睛在门开启的刹那焦点有了落处,他在那边等待着她。

几分钟前他们在圣堂门厅的拱廊下暂别时,她曾倚门回望他走向等待室的白色背影,记忆有瞬间恍然与那穿着白色铠甲的男人重合,相似的场景唤起来去如风的痛觉,让她有些失神心悸。但如今她的心跳平稳又坚定,眉眼间的微笑坦然又自若,,他正在白色地毯的起点等着自己她终于不用再担心追不上他了。

她优雅地朝前走着,脚下的地毯松软触感舒适,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云朵之上。前方白绸缎垂挂曼妙飘扬,白色的玫瑰与月色的百合交替盛开,音乐声空灵唯美,悠扬绕耳的是祝福与祈愿。他们在满天飘落的如雪的白色花瓣中并肩踏上那条通往祭坛的长道,白色的花边地毯短得还来不及丈量便到了尽头,却是经历了毕生般漫长的千回百转才得以开始的路。

而这条路之后还会有很长的路,他们还拥有很长的人生去慢慢走完。

光之战士低头望着誓约之杯里自己的倒影,偷偷用余光瞄了眼泽菲兰那沉默安详的面容,他实在太高了,杯子挡住他半张脸,只能看见他淡金色的发帘下橄榄石般美丽的眼睛里倒映的光彩,即使看不到,光也猜得到那杯中此时交相辉映在甘醇上的瞳仁该是多么美。

不知道那位背负着教皇之名的老人,在回归以太前说出自己的最后命令时,那双饱经沧桑逐渐失去光明的眼中,是否曾如预言般地看到过今日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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