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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Rose Will Bloom —Chapter X—

Keywords:苍穹骑士团 让勒努 阿代尔斐尔

Summary: 星芒节点梗。【剧院魅影】让勒努X【道林格雷】阿代尔斐尔,115数字前后有意义。西比尔事件真是道林的命运分歧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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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代尔斐尔在巴黎的沙龙里消失了一段时间,他有意让话题发酵。不久之后,他与音乐戏剧学院校长杜布瓦先生握手的照片登在了报纸上,他向学校捐赠了巨额资金,同时要求学校每届保留两个推荐名额,由他亲自决定人选。

这天吃过午饭后,阿代尔斐尔乘坐马车前往普瓦尼埃尔区,当他坐在教室里听孩子们唱赞美诗的时候,几位警察走进了他家的院子,押着一位浑身灰尘扑扑的少年,看起来不会超过十六岁。

“我们巡逻的时候发现这家伙在翻后院的墙,还带着猎枪。”警察队长说。

让勒努听那孩子骂了几句脏话,是英语,于是用少年听得懂的语言问:“你是谁?”

“西比尔·文是我姐姐。”少年回答。

让勒努顿时明白了。这少年一定是看了那些报道,知道了阿代尔斐尔就是曾经跟他姐姐订婚的人,所以专程到法国来寻仇,从他衣衫褴褛的样子看,路途上一定吃了不少苦。

“我向姐姐发过誓,”少年说,“要是那男人敢亏待她,我就一定会宰了他,就像天上有上帝那么真!”

“原来是文先生,”让勒努本可以让警察把他带走,一劳永逸地关进监狱,但他知道西比尔的死是阿代尔斐尔心里最深重的负罪,他想为他的情人卸去这块隐痛的沉疴,于是走到那少年跟前,温和地对他说,“欢迎你来我们的家做客,我朋友常对我谈起你的姐姐。”

少年紧绷着脸,从来没有人如此礼貌地称呼他为先生。他怀疑地看着让勒努,这个人说的是什么意思?那个花花公子为什么要对他提起姐姐?

“我们还是到屋子里去说话吧。”让勒努邀请道,然后对警官们说,“这位先生是谢弗洛顿先生的朋友,从英国来的,不懂法语……您也知道的,警官先生,英语是门野蛮的语言,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他看起来像个强盗。”

警官怀疑地看着刚没收的猎枪,“这可不像什么误会。”

“在英国,现在刚好是猎狐狸的季节,”让勒努微笑着解释,“只可惜他不知道,法国并没这样的娱乐,看来注定要失望了。”

“那他为什么不走正门进来,偏偏要翻墙?”警察不太相信,这少年看起来是个穷鬼,怎么可能结交到谢弗洛顿先生这样的贵族。

“大概是为了抄近路吧,”让勒努应对得十分从容,“住在乡间的英国人将偶尔的出格叫做田园趣味。”

这听起来毫无说服力。谢弗洛顿先生的情人显然瞒着什么事。警官正想开口提问,却被让勒努忽然握住了手。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警官先生,”让勒努满脸堆笑,几枚金币顺着衣摆滑到对方口袋里,看阿代尔斐尔表演这门绝活的时候,他根本没想到竟有一天会派上用场,“快让您的人把他放了吧,这可怜的孩子都要被你们吓坏了。”

警官将手伸进口袋,大概估算了下数量,足够他带弟兄们花天酒地一个月了。谢弗洛顿先生在英国的劣迹他也有所耳闻,心想这少年说不定原先也是个体面的贵族子弟,只是误交损友被坑害得家破人亡,所以才会一脸穷酸样地过来投奔。反正人是谢弗洛顿先生的情人要求放的,横竖问责不到警察局的头上。

“我们走。”警官打了个放人的手势,“但这个得充公。”他指的是那杆猎枪。

“当然。”让勒努表示同意,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去,然后转向那少年,态度十分友好,“请问怎么称呼?”

“詹姆斯,”少年回答,西比尔会叫他“吉姆”,他警惕地盯着让勒努,“你为什么不让他们把我抓走?”

“如果我那么做的话,”让勒努替少年拍去身上的尘土,擦去他红脸颊上的灰,“我的朋友会生气的。”

詹姆斯一言不发地瞪着他,像头愤怒的小公牛,但是被卸去了尖角,没有那杆猎枪还怎么给姐姐报仇?正当他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肚子不争气地响了起来,被太阳烤成焦糖色的脸顿时红成了熟透的龙虾壳。自从下了船,他就再没有吃过东西,一路从港口走过来,早就饥肠辘辘。

“进屋吧。”让勒努轻轻地揽上少年的肩,粗布衣服上的泥在他的起居服上留下面粉般的痕迹,但他丝毫不在意地笑着,带着少年走进门厅,仿佛那是他熟识多年的好友。

詹姆斯极力表现得不屑一顾,可眼睛还是忍不住在豪华的房间里偷瞟。这就是姐姐以为自己会过上的生活,宽阔的大厅,漂亮的墙壁,晃眼的水晶灯,走不完的台阶和吃不完的点心,还有穿不完的漂亮衣服,就像娃娃屋里的公主。可到头来她却只能住在黑漆漆的棺材里,剧院老板收走了所有的戏服,母亲伤心归伤心,却也不舍得给她买件漂亮衣服下葬。她像朱丽叶那样服了毒,害死他的男人就该像罗密欧那样死,如果他不愿意的话,那就让朱丽叶的弟弟来帮他吧。

“那个男人在哪?”少年坐在餐桌上,摆弄着不知道做什么用的白布。

“他出门了,”让勒努替他将餐巾围在胸前,“去帮助像你这么大的孩子争取进入音乐学校的机会。”

“别叫我孩子,”詹姆斯抗议,“我已经十六了。”

“很抱歉,詹姆斯,”让勒努与他视线平行,“我可以叫你詹姆斯吗?还是说,你觉得‘文先生’更合适?”

“就‘詹姆斯’吧。”少年盯着镶金边的白瓷盘里精美得好像不是用来吃的点心,“我等他回来。”

“那恐怕就要到晚上了。”让勒努往詹姆斯面前的盘子里放了块酥饼,“在那之前不妨先填饱肚子。”

詹姆斯真的饿极了,但他不想在仇人的房檐下吃任何东西,于是强忍着胃里的空旷感,将视线从散发着宝石光泽的浆果上移开。可奶油的香气调皮地钻进他的鼻腔里,变成许多只小虫子在心里爬,撩拨得他浑身都痒痒的。

“你看起来走了很远的路,”让勒努没有勉强他,“人累的时候就会没有胃口,不妨先喝点牛奶,稍稍休息下再用餐。”

少年仍没有动,“他跟你说我姐姐?”

“经常提起,”让勒努回答,“他曾经很爱你的姐姐,爱到他的朋友们都觉得他昏了头,可他宁愿被他们嘲笑也要坚持与她订婚。”

“但他害她死了。”詹姆斯恨恨地说,“如果他真的爱我的姐姐,为什么连她的葬礼都不肯去?”

“瞧你是多么的年轻,一定还没有品尝过恋爱的甜蜜与苦涩,”让勒努看着少年低下头,知道自己猜对了,“所以你要很久以后才会明白,陷入爱情中的人是相当脆弱的。爱得越深,越没办法承受失去。我朋友那时坚信是自己害死了你的姐姐,自责和悔恨几乎使他变成了另一个人,他甚至不能再留在伦敦,这就是为什么他会来巴黎。”

“这些都是他说给你的吗?”詹姆斯知道那个花花公子在巴黎有了新的情人,也是演员,唱歌的,想必就是眼前这位,一个男人,真是有伤风化。可他为什么要把姐姐的事告诉自己的新欢?这到底算怎么一回事。

少年的心事根本藏不住,怎么想的就直截了当地怎么问出来。

让勒努听完笑了,“通常来说,聪明人都会在新情人面前回避过往的爱恋,但如果一个人没有这么做,也并不说明他一定是傻子,也可能是……他太爱过去的那个人了,因此很长时间都没有能够走出来,所以时不时地就会想起。”

詹姆斯盯着餐盘边缘的彩釉玫瑰,一只花园里飞来的蜜蜂把它当作了真的花,嗡嗡地绕着它不停碰壁,发出类似纸团砸在墙壁上的声音。直到那只蜜蜂放弃地飞走了,他才问,“你真的认为他爱过我的姐姐吗?”

“就像天上有上帝这么真。”让勒努以少年习惯的方式说话,他发现燃烧在那双眼睛里的仇恨没有先前那么锋利,像是有一场温润的雨浇灭了烈焰,只剩下最后一点执念和不甘在坚持着燃烧。

难道我不该来吗?詹姆斯有些动摇。可不管怎么说,姐姐死了,那个男人还活着,而且过着姐姐想要却得不到的那种生活,真是太不公平了!

“希望他不要怪我多言,”让勒努接着说,“你姐姐去世的时候,我朋友为你们母子准备了一笔生活费,尽管他没有能够和你姐姐结婚,却还是希望兑现让你们一家过得幸福的承诺。可他那时候太伤心了,无法面对任何与她有关的事,而他身边的那些贵族朋友又使他相信,这些钱会损害你们的名誉,所以他最后犹豫着没有这么做。从那时起,这件事就一直压在他的心上,成为了时时提起的一桩遗憾。而现在,既然上帝将你送到这里,也许就是为了让我们完成心愿的。”

“什么意思?”詹姆斯警觉地抬起眼睛。

“就当是帮我们个忙,”让勒努说话的方式柔和得好像请求,“看在我朋友曾经那么爱你姐姐的份上,收下这笔钱,我实在是不想再看到他因此受苦了。”

母亲肯定会很高兴。詹姆斯想,如果她没有打主意要把姐姐嫁给预支了他们五十镑还债的艾萨克斯先生,姐姐或许也不会这么惊慌失措地投向那个花花公子的怀抱。文夫人期盼着能靠女儿的婚姻进入上流社会,但比起浅薄庸俗的母亲她的儿子更爱美丽善良的姐姐。

“别想用钱打发我,我只要那家伙的命。”他强撑着恨意说。

“我的朋友倒是很乐意把命给你,”让勒努无奈地摊开手,“可那之后你也会因为杀人被判死罪,你的母亲将会失去最后的孩子,而你的姐姐……她是那么的温柔和善良,你觉得在天堂的她会希望看到你挂在绞刑架上的样子吗?更何况杀人者将会下地狱,那就意味着你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詹姆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可是又不想这么轻易点头。

“听说你是个水手,”阿代尔斐尔说过的所有事让勒努都记得一清二楚,“到过国外,澳大利亚对吗?”

“还没有,”詹姆斯摇头,小腿不安分地晃,“本来是要去的,但是姐姐出了事……母亲等不到我从那么远的地方带钱回来养家。”

“幸好你没去澳大利亚,”让勒努真心实意地为这孩子感到庆幸,“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许多人死在船上,更多人死在矿里。新大陆是更好的选择,这笔钱足够你带母亲乘坐头等舱,从南安普顿前往纽约,那边的通用语言也是英语,不用担心交流不便利。”

詹姆斯的确讨厌伦敦,讨厌乌烟瘴气的街道和惺惺作态的贵族,这事情他只跟最信任的姐姐说过。一定是她告诉了那个男人,然后那个男人又在他的新情人面前提到。他有些相信那个花花公子也许是真的把姐姐放在心上了,不然的话,又怎么会连这些小事都记得?

在他发愣的时候,让勒努已经在阿代尔斐尔签过名的空白支票上写好了金额,还细心地附了一份说明,以免银行和警察为难那涉世不深的少年。

詹姆斯收得不怎么情愿,他恨了那个男人太久,诅咒甚至代替了主祷文,成为他每天睡前跪在床边的必修。忽然间要他承认害死姐姐的人其实不那么可恨,就像要他承认自己还是个幼稚的孩子一样难。

“如果我发现你骗了我,”他威胁道,“我就回来把你们都送进地狱。”

让勒努笑而不答,将每样点心都往少年的盘子里放了些,又替他剥开橘子,将晶莹的果肉取出来,排列成一个扇形。

詹姆斯早就饿得不行了,如今堵在胸口里的怨恨消散,食物的味道愈发令他头晕,但一想起他可怜的姐姐是多么喜欢这些漂亮东西,就为她再也吃不到而感到难过,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来,在他的脸上冲刷成两道泥泞的小溪。

让勒努耐心地安慰哭泣的少年,哄着他填饱干瘪的肚子,又带他去洗了个澡,换身干净衣服,亲自坐在马车里送他去码头。

少年第一次握着头等舱的船票,那张薄薄的纸就像通往陌生世界的邀请,母亲和姐姐都十分向往的上流社会,戴礼帽的绅士和香喷喷的淑女。但他更想去一个没有贵族的世界。

“等明年春天暖和些,我就带母亲去美国,还有姐姐一起。”他对让勒努说,汽笛声在身后扬起,检票员不耐烦地催促着登船。

“祝你好运,孩子。”让勒努陪少年走到舷梯下,像个兄长那样真诚地拥抱了他。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推开,在检票员不满的骂声里一口气跑上船,消失在甲板上挥手告别的人群背后,像潜进水底的一尾小鳟鱼,未来无限的可能性在前方等待着他。

让勒努回到马车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地靠在窗边。希望阿代尔别怪我自作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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