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lix quisquis bello moriens
omnia secum consumpta tulit. ​​​

© Usque ad Fin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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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knowledgement —Part I—

Keywords:苍穹骑士团 白组 现代校园

Summary:是新年点的白组,不要问我为什么好好的校园小说开篇就是炸实验室

Warning:作者没有文化,写错的地方请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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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dex: Part II    Part III    Part IV    Part V

时间大概是下午三点,秋高气爽时节的午后阳光明媚温暖,却不像夏日那么火热毒辣,流淌在皮肤上如亲吻般柔和惬意。树荫下微风阵阵,拂过树梢迟迟未凋的桂花细小的朵粒,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气。

奥默里克推开校医院的玻璃门,走进那年代感厚重的白色建筑,礼貌地冲门口值班台背后的女士微笑,还没等他开口询问,那位戴眼镜的护士便麻利地报出房间号码。

对方亲切又同情的目光让奥默里克感到些许无奈,身为化学系学生会主席,他的热心使他成为这里的常客,挂号处与问询台的护士几乎人人都认识他。

化学实验室的事故率从来高居全校榜首,每个学期都有那么十几次,不是运送来的氩气瓶的阀门漏气,就是学生手抖泼洒了酒精灯,或者是没算准剂量产生超过容器承受限度的高压。最出乎意料的一次是窗台上养殖水生绿萝的玻璃花盆在阳光下意外地充当了透镜,聚焦处的高热让试剂瓶炸裂。从此实验室禁止放置任何不必要的东西。

不过这些都没有今日这场事故危险,校办在电话里说有同学被炸伤面部,奥默里克听罢立即放下思考到关键地方的论文,片刻都没耽搁地赶来了校医院。

一路上他的脑海中闪过许多可怕的想象,几乎将事故实验所涉的化学试剂可能触发的所有后果都快速过了一遍,直到门口的护士告诉他那位同学正在楼上接受治疗,他的心里才稍微感到些安稳。

既然校医院没有开出转诊单据,那就说明伤情并不严重。

但当奥默里克推开治疗室的门,看见斜躺在床上的人脸上缠绕的绷带时,才放下没多久的心立刻又重新悬了起来,尤其是他那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左眼,渗着血的白色纱布预示着某种不好的结果。

“医生到隔壁去了。”单只的眼睛视域比双眼狭小,但床上的人还是发现了门口站着的人,因为面部受伤的缘故,苍白的嘴唇动得有些不自然。

“下午好,是努德内同学吧?我叫奥默里克,是系学生会的主席。”奥默里克露出让他在学生会选举中高票当选的温和微笑,冲那位躺在床上的同学点头致意,走到他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关切地询问着伤情,“请问你的眼睛……还好吗?”

“眼睛没事,只是伤到了周围的皮肤,可能会留下疤痕。”努德内有些费劲地回答着,护目镜替他挡住爆炸产生的碎片,没有让它们飞向眼球,只划伤了周围,让他说话不便的是脸颊上的口子,随着肌肉的抽动火辣辣地疼。

奥默里克从努德内声音中夹杂的嘶哑和气流判断出对方出声艰难的境况,不忍心再为他增加额外的痛苦,声音温柔地示意他不需要开口,只要听自己说便可。他先简单地为自己的唐突拜访表示抱歉,然后又替学院的老师与同学传达了慰问。他将那些漂亮的问候话语说得诚恳熟稔,却在努德内那唯一可辨的绿眼睛中看出难以掩饰的嘲讽。

或许是从奥默里克陷入沉默的尴尬中察觉到自己将不屑表现得太过明显,努德内侧过脸去将目光移开。学生会主席并不是轻松的职位,对方的探望与问候不过只是例行公事的程序,虽然假惺惺的官僚形式令人厌恶,可也不该对深陷其中身不由己的学生表现无礼。

“请继续说吧,奥默里克学长。”努德内重新望向看上去满脸歉意的学生会主席,他知道学院派他来并不单是为了说漂亮话的,让同学而不是老师传达令人不快的消息,是学校的一贯作风。

“没有什么了,你先安心养伤,别的事情过几日再谈也不晚。”奥默里克闻言心里略微惊讶,稍稍愣了愣之后恢复平常的表情,语气温和地安抚着。他对努德内的家庭背景有所了解,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人,看待人与事时总是会比同龄人少些天真。

“既然学长都已经来了,又何必择期呢?”脸上的绷带很好地将努德内心里的暗笑掩藏,他索性替过分心软的学长完成最艰难的开场白,声音平稳满不在乎地问,“是处分的事情吧?”

既然对方如此说得直接,奥默里克自然也无法作出否认。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又随后摇了摇,转达了学院的意见:“确切来说算不上处分,只是事故的后续处理。”说到这里他稍稍停了停,确认着对方的眼神,“处理结果是通报批评,同时你必须上交一份不少于三千字的自我检查。”

“呵。”努德内的轻笑被束缚在绷带中的脸部肌肉拉扯出奇怪的声音,望着奥默里克那不解中混着为难的眼神,他有些后悔自己没能忍住。

“通报批评和自我检查是学院考虑到你的绩点,为你争取到的最好结果。”奥默里克语气耐心地说。努德内是竞赛保送生,在校内金字塔般的歧视链结构中,他们是位于最上层的无价宝,甚至比统考的头名状元还珍贵。即使同学们平日对他特立独行的作风颇有微词,学院和老师也不会希望这位优等生被一次意外毁掉前途。

“那就替我谢谢他们的煞费苦心吧。”努德内有些好奇对方眼中的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但可以预见的是,经过与自己的这次谈话,奥默里克学长肯定不会再奇怪为何自己在同学中如此不受欢迎。而自己接下来说的话,大概会让他很快加入讨厌自己的人行列,“可我并不认为事故的原因是由我造成的,应该负责任的是在我前面使用实验室的同学。若不是他或者她大意地将乙醇混进水,或是出于需要将二者混合又由于疏忽没有在实验完毕后清理掉,或者因为需要继续使用的缘故暂且保存但忘记了标签加注……”脸上传来湿漉漉的感觉,多半是伤口裂开了,他看见奥默里克盯着自己侧脸的眼睛里显露骇然,却仍坚持着说完了自己的话,“……那个透明的玻璃瓶里装的明明应该是水,标签也是这么写的,不该有任何醇类的成分。”

“你脸上的伤在流血,我去把护士叫来。”没有看到确凿的证据就下结论不是奥默里克的作风,所以他没有同意也没有反驳对方的话,安抚以柔和的手势之后,便转身出门朝着护士站走去。

努德内望着奥默里克那迅速得近乎逃跑着离开的背影,感到眼睛里传来干涩与刺痛,单眼看东西始终不如双眼习惯,很多东西平时认为是理所当然,只有失去之后才明白它有多宝贵。

闭上那只唯一可看的眼睛,黑暗将努德内的视野全部笼罩,眼睑遮蔽后的深渊与虚无感席卷而来,使他想起与奥默里克初遇的那个夜晚。

突如其来的停电将他们困在图书馆少有人访问的书库里,一个好听的声音自相邻的书架背后传来:“不要乱跑,学校很快便会启动发电机,原地等待几分钟就好,不会很久的。”

努德内并不害怕黑暗,停电时他正好伸手够到书架上层想要的书,是那本书被取下时在黑暗中与书架发出的碰撞声让对面产生误解,以为自己在尝试摸索着逃离。

他礼貌地对话音传来的方向说:“我只是刚好找到了想要的书,不过还是,谢谢你。”

“这个书库的馆藏可不常有人借出,从分类来看的话,我猜你也是化学系的吧?”声音传来的位置变低了,对方应该是直接坐到了地面上。

“是的。”努德内简短地回答,他不擅于交际,跟陌生人聊天更让他觉得有些局促。

“我叫奥默里克,下学期开学就大四了,请问——”还没有问完话,声音便被打断了。

努德内讨厌做自我介绍,说不上什么理由,就是性格惯性使然的不喜欢。尴尬无措的感觉自浑身的毛细血管中渗透出来,情急之下他慌不择言,竟然像老旧电影里的桥段那样望着天空,随意地喊了声:“快看,那是什么?”出声之后他觉得脸颊发烫,幸好黑暗中对方隔着书架看不见自己的窘迫。

“是过境的空间站,还真巧呢,”书架背后传来惊叹与庆幸的声音,带着童话里的比目鱼仰望飞鸟般的心驰神往,“如果不是停电的话,在城市里未必能将它的光芒看得这么清楚。”

“嗯?”努德内本是随口一说,却发现窗户正对着的夜空里有什么东西正闪耀着,如扁舟般缓缓穿过星河,亮度堪以木星媲美,光芒却比宇宙的天体多了些源自人造的规律。那的确是座空间站,宇航局前几日刚发布过它今晚过境的消息,时间正好大约是现在。

空间站与其他人造天体的区别并不比金星和火星的差距来得明显,大部分人就算偶然抬头看见,也多半会会把它当做是普通的卫星,稍微多知道几个名词的或许会振振有词显摆说那是铱星。

虽说这座人才济济的学府里,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博学者如春天里的二月兰遍地都是,辨认得出空间站与卫星的区别算不得什么突出的本事,但在人造明珠过境的瞬间身边有识得它光辉的人与自己分享那奇妙的时刻,仍然让努德内感到些许可称之为缘分的不可思议。

星空是努德内幼年时心里那座童话城堡的所在,能够让人行走在宇宙中的空间站则是童年幻想得以成真的载体,是他理想尽头熠熠生辉的引航星。他不顾家人断绝生活费的威胁执意选择这门危险的学科,为的就是将来某天能亲手将璀璨的人造宫殿送上无际浩渺的太空。

“呃,我叫——”努德内偷偷清了清嗓子,可这次轮到他被打断。

电力恢复的刹那,天宫的光芒消失在夜幕中,耳边传来同学们的惊呼与喧哗,随后响起的是对方那边的手机铃声,书柜背后的人立刻站起来,边接通呼叫边朝着隔音间走去,从他压低的声音里可知实验室高速旋转的离心机在短暂的停电中发生了些故障。

努德内坐在原地叹了口气,他可以等那人出来再告诉他自己的名字,既然是同系的校友,这么做也不算唐突。但有些情绪就如过境的夜空明珠,霎时闪亮过后便被淹没在重新亮起的黑夜中,再无处寻觅。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自地上捡起那本关于硝化反应的书,穿过另一侧的门朝着自助借书机走去。

在天宫的冷光闪耀下发生的事情,也该随着那烁光的结束消失到真空里去。

他叫奥默里克。努德内转身离去却并未将记忆一同清空,将他与系学生会主席这个头衔联系在一起则是跨年晚会时的事情。

努德内那时坐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而奥默里克站在聚光灯下慷慨激昂地主持着节目,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得足以让台上人抛出的彩带落到台下人的肩上,又远得仿佛身在两个截然相反的光暗世界里。努德内的视线没有离开过奥默里克,却偏偏就是无法对那人说“那晚在图书馆跟你说话的人是我”。就像是被坏女巫封住了口般,这样简单的句子念起来比世界上最长的英文单词还令他舌头打颤。

护士来了又走,她叮嘱这位看起来并不老实的伤患尽量别说话,努德内默默地目送她消失在门口,捂着脸上包裹得更加严实的纱布对奥默里克说:“我没事了,奥默里克学长,学生会里事务繁忙,就不多耽误你的时间了。”

奥默里克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叹气,他望了眼床头悬挂的那两大袋点滴,重新坐回到床头那张椅子上,从随身的口袋里取出电子书阅读器,无视努德内那翠绿色的单眼中透露出来的难解的复杂神色,以温和近人又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你左眼暂时看不见,走路不方便,我待会儿送你回宿舍。”不等对方说出拒绝的话,他又建议道,“最少还要等一个半小时,你不妨先睡会儿,到时候我会帮你叫护士的。”

半侧眼睛暂时无光的努德内心里所有的情绪都仿佛集中在余下那唯一清澈的瞳仁里了,纷繁的情绪如浪花卷过溪谷,湖绿色的眼睛里闪过比稀土的化学结构还难测定的情绪,最终只剩石英晶体般的光泽。由于止疼药的缘故,他确实有些困倦,只好如鸵鸟将头埋进沙子里般闭上眼睛,看不到身边的人就当他不存在。浓浓的睡意很快将他的知觉带走。

奥默里克听见耳边的呼吸声逐渐平稳均匀,料想努德内是睡着了,望了眼门边后,他悄悄地抬手将滴液的速度调慢了点。这种药的刺激比较大,减缓些流速的话血管负担要轻些。

睡眠是世间最好的镇痛剂,徜徉在梦里璀璨星空下的努德内并不知道奥默里克在他睡着后做了什么,正如他不知道奥默里克在那个停电的夜晚回去之后查遍了那区的借阅记录,根据时间从寥寥无几的借阅者中猜出了他的名字,并一直牢记心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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