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lix quisquis bello moriens
omnia secum consumpta tuli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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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nocence Reprised—Chapter XII(FIN)—

Keywords:苍穹骑士团 白组

Summary:终于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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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发生在他们离开寄宿学校的次年秋天的事情,努德内在普拉尼翁庄园边的森林里看见了那只鹿,尽管奥默里克曾在信上惟妙惟肖地描绘过它的样貌,可当那优雅的生灵披着林间晨曦昏暖的光踱进他的视野时,宛如神迹降临般的景象仍令他惊叹得失语。

努德内转身想呼唤奥默里克过来,然脚下踏着的玻璃片被碾出清脆的声响,那鹿树叶般的耳朵立刻警觉地竖起来,抬起黑曜石般的眼睛与努德内对视几秒,转瞬间便消失在密林尚未散去的雾霭里,身影轻快得好像一阵风,缥缈得宛如晨起后残留的幻觉。

但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绝对真实的,让努德内如此确信的那个人就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在这或许是百年前修建的礼拜堂里,奥默里克正弯腰拾起一只许久未被点亮过的烛台,将那曾经聆听过无数祈祷与愿景的铜器安放在倾圮得只剩半边的祭坛上。

昨日的夜雨将散落的彩色玻璃冲刷得洁净透亮,奥默里克沾着泥水的鞋踩在无数的光晕里,就好像站在彩虹铺就的地毯上,轻盈地行走在云端,就连他身上的白礼服都被映得五光十色,仿佛身披着灿烂的鲜花。

穿成这样在雨后的森林里行走并不明智,但奥默里克坚持要让事情看起来正式些。努德内有些心疼地望着几乎变成褐色的裤腿,他本想将这身意义重大的礼服留下做个纪念,可如今就连最巧手的洗衣工也无法将这昂贵的布料还原成本来的颜色。他望了眼仍在忙碌着准备什么的奥默里克,看似无聊地在这静谧的厅堂里转了几圈,随后俯身在绿色的苔藓里拾起块蓝色玻璃,大小和形状都与他胸前从未取下过的那块相似,颜色是海洋般的蔚蓝深邃,好像奥默里克温柔的眼睛。

过了这个冬天,他们就要出海,航船会沿着海岸线向东航行,路上经过的那些国家,是努德内曾经在书里读到过的。他本以为自己会孤独地告别故土,窝在最下等的舱室里等待靠岸,可如今他却有了最知心的同伴,还有一支豪华得如同远征的船队,配备着最精良的水手与经验丰富的船长,本已做好觉悟的艰难航程变得好像旅行和郊游。

如果顺利的话他们将会抵达盛产香料和彩色织毯的国家。努德内听说那里的男人都穿着到脚踝的长袍,走路时藏起步伐看起来好像贵妇人般雍容。奥默里克希望可以将当地特产的香料和布品带回来些献给宫廷,皇家向来喜欢珍贵稀罕的摆设与玩意,普拉尼翁家若是想长久地维持风光,必然离不开皇室的青睐。

努德内倒没有考虑那么多利益的问题,他只想好好地看看外面的世界,到黑皮肤的小人生活的海岛上去看他们如何用木叉捕捉蝴蝶鱼,到宝石般散落在大洋里的礁屿上去参观划着独木舟的集市,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环游世界,到从未有人抵达过的地方去领略未曾被任何一本书记录的风光。这位初出茅庐的学者想出版自己的旅行笔记和博物志,以文字记录的知识是比钻石还要恒久流传的财富,相比于可购买的虚伪的贵族头衔他更看重研究与发现。

这次是他们的初次航行,稳妥起见不宜去太过遥远的地方。奥默里克是普拉尼翁家的独子,努德内并不希望那对夫妇慷慨友善的夫妇伤心,他们对待努德内就像收养了另一个儿子般用心,甚至没有责怪努德内断绝了家族的血脉往后延续的可能。

“奥默里克本来还想成为圣职者呢,那样的话我们就要彻底失去儿子了,反倒是因为你的缘故,他又回到了我们身边。”普拉尼翁先生面对努德内愧疚之下的坦诚,语调温和说过这样的话,“从这个角度来说的话,我们还应该感谢你呢!”老先生早看出两位年轻人的关系不寻常,正教的法典里将这样的亲爱定义为不适当的行为,可既然造物主给予了他们可以相爱的心与可以相拥的的身体,为何不顺承神意接受这样的安排呢?

如果没有后代的话,等他们老去后,这些财产要托付给谁呢?他们曾经讨论过这样的问题,奥默里克希望能够用这些钱救济穷人,余下的尽数捐给曾就读过的神学院。即使想要跟努德内度过余生的决定未曾动摇,可他仍为自己没能通过最后的考验而心怀负罪,所以希望能够以世俗里获得的财富去或多或少地弥补背誓的遗憾。

努德内对正教没什么好感,想起那些刻板的教条曾带给奥默里克的折磨,他就对那些道貌岸然的卫道士们喜欢不起来,就连总是逆着他愿望行事的神灵也被他讨厌。但他盼望着奥默里克获得解脱,只要他的伴侣能够获得幸福,就当那些钱都扔进了大海里吧,只要激起的水花与波浪能够使那人莞尔。

如果将来要写回忆录,努德内思忖着觉得,和奥默里克到目前为止的故事,听起来像是个所有人都获得幸福的童话,就连他的家人都获得了一笔巨额的赞助,正是靠着这笔钱雅姆贝德家的破产危机才往后多拖延了些年份。努德内本来极不情愿这么做,可奥默里克说,这是为了避免将来增生事端,毕竟他没有知会过监护人就带走了他们的幼子,某种意义上来说可称之为诱拐。

努德内沉浸在幸福的展望里,脸上露出伤痕掩饰不住的笑容。奥默里克不知何时走到他的身边,牵起他的走朝着那重新点亮的烛台走去。

奥默里克的声音好听得如同山间流淌的溪水,带着碎叶与落英朝着希望奔涌。早晨的森林里有些微凉,可努德内的脸颊却烫得泛起红霞,心跳得像擂鼓般急促,就连呼吸也慌乱起来。奥默里克究竟说了些什么他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听清,但那人曾经是神学院里口才最好的学生,他眼下所做的事、所说的话,本是要在不同人面前重复千百次的。

被那双目光庄重而情真意切的眼睛注视着,努德内几乎感觉不到时间在流动,仿佛过去与未来在此刻交汇,并入世间永恒不息的河流,他从未如此深刻地感受到宇宙浩渺却见微的存在,万千星辰在他心里热烈地闪烁,照亮他余生里所有的漆黑夜晚,从此他将不再孤独寂寞,不再形单影只,不再放开此时反握住的手,不再让那隔着皮肤传递过来的温暖冷却。

忽然间,努德内听见奥默里克叹了口气,回过神来望见那蓝色的眼睛里写满无奈。奥默里克本打算将仪式安排得尽量符合规制,可察觉到努德内根本没在好好听,他也无意再用冗长的祷文来折磨对方的耳膜,于是他贴心地跳到了最后的步骤,以曾经只有神灵得听的庄肃声音和未来将只属某人独享的温柔语调说:

“现在你可以亲吻你的丈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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