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lix quisquis bello moriens
omnia secum consumpta tuli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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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Rose Will Bloom —Chapter XI—

Keywords:苍穹骑士团 让勒努 阿代尔斐尔

Summary: 星芒节点梗。【剧院魅影】让勒努X【道林格雷】阿代尔斐尔,115数字前后有意义。阿代尔格雷比原版的清醒度高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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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勒努回到家时已是晚上。

阿代尔斐尔正坐在沙发上等他,显然已经从管家那里听说了下午的事。他看着让勒努走进门,难得没有用笑容迎接,脸色阴沉得好似将雨未落的天边,“你可真干了件好事。”

让勒努脱下外套,随手交给等候在旁的男佣,走到沙发边弯腰吻他,“换成是你,也会做一样的事情。”

“不,”阿代尔斐尔别开脸,热烈的吻被拉长成微凉的呼吸,雨丝般洒在他的脸上,“我会把他交给警察,然后让法庭把他扔到最远的矿场做苦役,这辈子也别想出来。”

“你不会的,”让勒努的唇借势滑向耳垂,鼻尖轻轻地擦过花蕊般柔软的鬓发,语调平淡却带有因疲惫而加深的磁性,“我了解你。”

阿代尔斐尔发出意义不明的鼻息,望着窗外窸窸窣窣的椴树,一只猫头鹰正停在上面,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耳边的羽毛尖得好像树叶,“你才不。”

“那我向你道歉。”让勒努看着阿代尔斐尔鼓起的脸颊,今天已经哄过一个小孩了,不介意再哄第二个,他像发誓那样庄重地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乱花你的钱了,”然后抓起情人的手,放在唇边沿着指节逐个吻去,“请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会想办法把钱还给你的。”

“你以为我是在心疼钱?”阿代尔斐尔的脸在夜色中如同石雕的阿多尼斯一样美丽,也一样冰冷而坚硬,翠色的眼睛里沉浮着难以名状的情绪,像晶莹的宝石里剔除不去的灰絮,说不清是什么成分,“算了,跟你说不明白的,”他轻轻地推开让勒努,站起来,“我有些不舒服,晚饭你一个人吃吧。”

“阿代尔。”让勒努伸手想要挽留,却被拍在手背上的一掌坚决地拒绝了。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阿代尔斐尔走上楼梯,“不要跟来。”

他快步走进卧室,从里面反锁了门。插销发出尖锐的嘶鸣,在他的心上划出一道口子,骤然间的疼痛使他打了个哆嗦。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为什么要这么对让勒努?

他慢慢地移向床边,翻身倒在枕头上。漆黑的夜色如同逐渐冷却的沥青,顺着窗户的缝隙漫进来,将他的肺叶灌满,呼吸像是坠着铅块,艰涩而沉重,随时都要溺水。

窗帘将深灰色的阴影覆盖在他的身上,房间里的陈设在焦点外慢慢变得模糊,晦暗的视野中越来越清晰地浮现出肖像画的颜色,青年站在没有边界的玫瑰花背景里,倚靠着画框朝他投来暧昧的微笑。

如果我当时就做了让勒努今日做的事。他凝视着青年邪恶的表情想。就不会有你了。

可惜你没有。肖像以冰冷的视线回应。这就是你正遭受的绝望——他做了正确的事情,然而太迟了,骰子已经掷出,点数落定,事后无补。

阿代尔斐尔从未忘记过,初听到西比尔死讯时,自己是如何的悲痛,像所有失去挚爱的年轻人那样,深深地陷入懊悔和自责。他想要向她的家人忏悔,接受他们的所有责难,尽管只是草率的口头订婚,也想尽一个丈夫的义务,保证她的家人从此衣食无忧。

可惜亨利勋爵偏偏赶在他出门前拜访,那人的话就如同芬芳四溢的毒药,即使明知道有害无益,也难以抗拒它带来的舒适感。

通常的镇痛剂只麻醉神经,亨利勋爵的鸦片却使良心冷漠。

那个不请自来的享乐大师笑着告诉阿代尔斐尔,他什么也没做错,把青春浪费在无意义的哀悼简直太愚蠢了!正相反,他应该感到喜悦和高兴,因为那演悲剧的女孩为爱死了,她变成了朱丽叶、奥菲利亚,还有苔丝德蒙娜,而他见证并成全了艺术的完美,并非所有的男人都有这样的幸运,能够拥有一个为他去死的女孩,他不应该感到难过,而是应该把这桩悲剧像勋章一样佩戴在胸前,时时刻刻感到骄傲。

“她并不比那些舞台上的角色真实。”

天哪!阿代尔斐尔感到难以置信。他当初到底是怎么会相信这番话,而把一个鲜活少女的香消玉殒当成比纸墨中虚构的死亡更加不值得在意的事情?

如果那天先来的是他的画家朋友,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巴兹尔绝不会嘲笑他的眼泪,只会安慰他,陪伴他,与他一起准备葬礼,在神父念“尘归尘,土归土”的时候提供依靠的肩膀。那个善良的人会将他的悲伤视为美德,守着他度过漫长的丧期,而不是邀请他去看晚上的演出,在死去的未婚妻还没下葬的时候向另一个女人献殷勤。

可那也还是来不及,恶因更早时就种下了。

画中青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恶毒而讥讽,嘴角微微翘起,像弯冰冷的刻痕。

阿代尔斐尔注视着自己腐朽的镜像,时光在脑海里倒流到了肖像刚完成那日。

彼时的阿代尔斐尔刚脱离外祖父的魔掌,还继承了刻薄老头的一大笔遗产,就像刚离巢的白鸽,带着对世界的满腔好奇,正思考着该向哪里展翅。

他原本好端端地站在充满玫瑰花香的画室里,开心地欣赏着好友为自己创作的肖像画,却不幸遇到亨利勋爵这条盘踞在旁的毒蛇。他对不谙世事的雏鸟吐出长信,以一个过来人的口吻告诉阿代尔斐尔,青春是生命中唯一有价值的财富,美貌是最珍贵的可以为所欲为的资本,而衰老是最可怕的一贫如洗,节制是最不可原谅的铺张浪费。

阿代尔斐尔当时信了他的话,被年华飞逝的恐惧追逐着,像迷宫中慌不择的老鼠,不知不觉就奔向了魔鬼的陷阱。

之后他很快就冷静下来,想起书籍里读到的哲学与道理,青春固然值得珍惜,美貌也的确可以带来便利,但除开易逝的年华与肤浅的表象,世间还有更多永恒而深邃的意义与内涵。他很快将注意力放到诗歌与音乐的艺术中去,将画室里不成熟的疯言疯语抛之脑后。

谁想到这笔交易竟然实时生效?

简直就像是一个圈套。

天堂之下那么多善愿的祈祷上帝都充耳不闻,为什么随口的一句叹语却要被魔鬼当真?

讽刺的是,他早早地察觉到放纵中潜藏的危险,决定对亨利勋爵的不良影响避而远之。可仿佛命中注定他要被这只蜘蛛的罗网捕获,正是为了隔绝那些蛊惑人心的咒语,他才不再拆开亨利勋爵寄来的函件,包括那封报丧的信——他还以为亨利勋爵又要劝他别娶西演员。正是他对这桩悲剧的后知后觉给了亨利勋爵在客厅里向他传教的机会。如果他及时地看了信,必定一早就奔赴葬礼,等亨利勋爵次日找到他时,所有该做的事情早就做完了,哪还有被他说服的机会。

巴兹尔本可以救他的,如果他早点求救的话。画家朋友会为他的作品被损毁而感到惋惜,但他更爱真实的阿代尔斐尔,他会帮他远离有害的诱惑,给他珍贵而富有教益的箴言,即使不能让他的灵魂恢复如初,至少也不会继续朽坏。

但现在已经为时太晚了,即使是巴兹尔也不会愿意跟恶魔交朋友的。

“……我要做个好人,我不能忍受自己的灵魂变得丑恶。”

他想起自己曾在善恶的悬崖边做过最后的挣扎,就在亨利勋爵即将用艺术的糖衣哄他吞下最致命的毒剂之前。只可惜一败涂地,仅仅不到一个钟头,他就彻底变成了一个冷酷的坏蛋,畅快地从自己与别人的堕落中汲取乐趣,又时时为自己付出的沉重代价而感到不平,于是致力于把周围所有人都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里,让所有经不起诱惑的心为自己被玷污的灵魂陪葬。

给那男孩再多的补偿有什么用?

西比尔会因此活过来吗?那幅画能重新变得好看吗?还是可以还他一个纯净无暇的灵魂?

不,什么都不能。

让勒努想用钱买回他受损的名誉,却不知道真正分崩离析的是更里面的东西。而他甚至不能言明这一点,因为他不想被任何人看到丑陋不堪的真面目,尤其是同床共枕的情人。

谁会愿意跟一个怪物做爱?

阿代尔斐尔曾多次怀着自暴自弃的恶趣味,将报纸上印成铅字的劣迹剪成册扔在让勒努面前,然后满足于对方脸上的震惊,还有那句深情且每次必至的,“即使是这样我也爱你。”

不,假的,他只是爱你美丽的躯壳。肖像画上的青年笑着摇头。因为他不知道里面装着个什么样的怪物。

但他早晚会怀疑,除非你更早厌倦。

如果他问你为什么不老,又该如何回答呢?

……

尖厉而杂乱的声音不断共鸣着阿代尔斐尔的耳膜,如同流散的鸦群在他的脑海里盘桓,随时要用尖嘴从里面把他撕裂。

青年怜悯地看着阿代尔斐尔深陷在头发里的手指,一脸好心地建议:玩腻了就把他献给我吧,反正你也不愁找不到新的。

阿代尔斐尔忍无可忍地抓起枕头,用尽全力砸向黑暗里得意而扭曲的脸。

画里的青年不躲不避,冷漠地表示着轻蔑,就像水里的月亮被石子击穿那样,化作无数的碎片消失在茫茫黑暗里。

阿代尔斐尔也同时失去了知觉,软绵绵地倒回床榻,像是被某种力量击中。

很可能是那只羽毛枕,它落下时砸中了阿代尔斐尔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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